吉林乌拉街有个药铺叫“济世堂”,掌柜的姓韩。韩掌柜有本祖传的《百草经》,里头记着许多古怪方子,其中一页用朱砂写着:“此页方术,须经胡家考校,方可施用。”
这年冬天,镇上突发寒热症,患者先是发冷打摆子,接着高烧说明话,吃寻常药根本不管用。韩掌柜翻到《百草经》第七页,上面有个方子叫“破寒散”,需用三味奇药:冬至那日屋檐下的冰溜子、百年老坟上的地衣霜、还有一味“胡家泪”。
前两样还好办,可“胡家泪”是什么?经书角落小字注着:“须向胡仙求取。”
韩掌柜硬着头皮,在药堂后院设了香案,摆上鲜果黄酒,诚心叩拜。连拜三夜,第三夜子时,香火忽然打了个旋儿,屋里多了个红衣老太太,面如满月,眼角有颗痣。
“韩家小子,”老太太开口,声音清亮,“你祖上韩一针救过我儿性命,许你家一部医书。今日你要用‘破寒散’?”
韩掌柜忙磕头:“胡仙奶奶慈悲,镇上已病倒十七人,再拖要出人命了。”
老太太点点头,从袖中取出个小玉瓶:“这里面是三滴‘胡家泪’,其实是我们狐族修炼时,月华凝成的露水。但你需先过我三考,考过了才能用。”
第一考,老太太指指墙角一筐混杂的药材:“半炷香内,分出哪些治寒、哪些治热、哪些有毒。”
韩掌柜深吸口气,十指翻飞。他在药堆里长大,闭着眼都认得,不到半炷香就分得清清楚楚。老太太微微点头。
第二考,院里忽然传来呻吟声。韩掌柜出去一看,石凳上躺着个面色青紫的汉子,呼吸微弱。老太太说:“这人被阴寒所伤,你诊诊看。”
韩掌柜切脉观色,又扒开汉子眼皮看了看:“这不是实病,是冲撞了寒煞。该用艾灸大椎,朱砂点额,再服三钱生姜附子汤。”说罢立刻施治,一盏茶功夫,汉子脸色转红,长出一口气醒来了——醒来化作一阵青烟散了。原来是个幻象。
第三考最难。老太太领他到厢房,床上躺着个孕妇,腹大如鼓,却面色惨白气若游丝。“这是难产,”老太太说,“母子只能保一个,你选谁?”
韩掌柜额头见汗。他想起祖父说过:“医者父母心,但有时要顺天意。”他跪下来对孕妇一拜:“夫人,孩子还未见天日,您已活过二十春秋。我选保孩子。”
话音刚落,孕妇忽然睁开眼,自己坐了起来,肚子也瘪了——竟也是个幻象。老太太抚掌而笑:“三考皆过!你第一考考的是‘术’,第二考考的是‘法’,第三考考的是‘心’。医者仁心,但也要懂得天地有常,生死有数。”
她将玉瓶交给韩掌柜:“记住,‘破寒散’每副只能用一滴泪,多用反成毒。还有,治好病后,你要在镇北十里老松树下,连烧三夜平安香。”
韩掌柜连夜配药。“破寒散”果然神效,三副下去,寒热症全消。他依言去老松树下烧香,第三夜看见只红狐狸蹲在树下,对他点点头,消失在林中。
从此“济世堂”多了个规矩:每逢疑难杂症,必在后院焚香静候。有时香灰会组成些字样,如“加三钱蝉蜕”或“减二分芒硝”。韩家人知道,这是胡仙奶奶在暗中指点。
韩掌柜活到八十八岁,临终前把《百草经》传给儿子,特别指着第七页说:“这页上的方子,咱家用过三次,救了九十七条命。每次都是胡家奶奶把关——仙家考医,考的不是手艺,是医者那颗‘知进退、明生死’的心。”
如今乌拉街“济世堂”还在,后院那方香案从未撤过。有重病患者家属来求药,当家的还会说:“我先问问胡家奶奶。”虽然外人看不见,但韩家人说,香火指向哪里,哪里就有生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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