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是个二十多的小年轻,叫俩哥们儿一左一右给架进来的。他自己呢,头发跟鸡窝似的,俩大黑眼圈,眼珠子通红,嘴上都起皮了。穿一身挺贵的运动服,全是褶子;脚上那双新买的跑步鞋,脏得不成样子,鞋底都快磨平了。
一个哥们儿喘着粗气说:“九州师父,您快给看看阿杰吧!他不晓得沾了啥不干净的东西,这半个月就没消停过!你让他坐,他屁股底下跟有针扎似的,顶多五分钟,非得站起来走动不可。睡觉?那更别想!刚迷糊着,跟触电似的,‘腾’一下就蹦起来!您瞅瞅他这鞋,才穿几天?磨这样!他不是在走,他是在‘赶路’,白天黑夜地‘赶’,我们几个轮流跟着都累趴下了!”
另一个哥们儿也接着说,声音都有点发颤:“晚上更吓人。就算累瘫了,勉强合上眼,立马就惊叫,说梦里有人拿刀追他,要么就是地陷了,他得没命地跑,可那路啊,没个头,腿脚软得跟踩棉花似的……醒了更完蛋,人虚得打晃,可这两条腿,它自己还哆嗦,还要往外走,拉都拉不住!”
九州师父没马上吱声,先盯着小伙子的脚脖子看——那皮色隐隐发青,像被啥看不见的绳子勒过。又抬头看了看他眉心和印堂,那地方气息乱得很,缠着一股外来的凶煞气。师父伸手,虚虚地在他膝盖上头停了一会儿,眉头就皱紧了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睡不着觉、心里发慌,”师父把手收回来,声音不高,但挺沉,“这是撞了‘急脚关’。这关口邪性,专门拘人的‘脚魂’,不把人跑死不罢休。”
架着他那俩哥们儿一听,脸都白了。
“急脚关,老话也叫‘走马煞’,”师父接着解释,“摊上这事儿的,要么是不小心冲撞了‘道上的凶神’或者‘没处去的横死鬼’,要么就是踩了特别阴邪的‘绝路’(像古战场、老刑场那种地方的‘路气’),让里头那些‘逃命的凶气’或者‘追魂的怨念’,钻到腿脚经络里去了。你梦里头被人追着跑,永远跑不到头,就是这凶气在你魂魄里头显出来的样子。”
他看着小伙子那两条自己抖个不停的腿,语气更重了:“这关要是不破,那可真是要命了。头一桩,这腿慢慢就不听自己使唤了。先是坐不住,接着是停不下来,最后力气耗干,五脏六腑全垮掉,活活累死。老古话说的‘跑死鬼’、‘走马痨’,就有这样的。第二桩,心神让这‘逃命’的念头没日没夜地折磨,很快人就垮了,吓得疑神疑鬼,看见幻象,说胡话,离疯不远了。第三桩,也是最要命的一桩——这‘急脚关’一发作,就跟后背有鞭子抽着似的,会迷迷糊糊、身不由己地往那‘凶气的源头’走,或者往更险的地方去,就像是去‘应劫’。等到人灯枯油尽的时候,往往就是一场车祸、摔下山崖,或者直接累死在荒郊野外。外人看着是意外,其实是这关煞,来收命了。”
师父眼睛盯着小伙子散了神的目光,问得直截了当:“你好好回想回想,开始不对劲之前,是不是半夜三更一个人走过特别偏的山路、或者没人的烂尾楼工地?再不然……是不是穿过、或者捡过别人不要的旧鞋,特别是那种沾着泥巴、或者已经破了的鞋?”
小伙子那空洞的眼睛猛地一缩,喉咙里“呃呃”地倒抽气,身子抖得像筛糠。俩哥们儿互相看了一眼,脸上都露出了吓坏的表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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