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事儿发生在豫西伏牛山里,接生婆徐嬷嬷亲口说的。徐嬷嬷是那一带有名的稳婆,手上接过上千个孩子,可民国二十二年的那个雪夜,她接了个最奇的孩子。
那夜大雪封山,徐嬷嬷睡得正沉,忽听有人急急拍门。开门是个穿红袄的年轻媳妇,脸生得很,眉眼细长,鼻尖冻得通红。
“嬷嬷救命!我家妹子难产,请了三个稳婆都不行!”
徐嬷嬷二话不说,背起接生包就跟她走。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,那媳妇走得飞快,徐嬷嬷跟得上气不接下气。约莫走了半个时辰,进了一处松林,林中有座青砖小院,院里张灯结彩,像是在办喜事。
产房里躺着个穿嫁衣的新娘子,盖头都没揭,肚子高高隆起。更怪的是,屋里站满了穿红着绿的妇人,个个美貌,可都不出声,只拿眼睛望着她。
徐嬷嬷稳了稳神,净手上前。一摸肚子,心里咯噔一下——胎位是横的,孩子一条胳膊先出来了。
这是要命的“横生倒养”。
“备热水!剪子!再多点几盏灯!”徐嬷嬷额头冒汗。可那些妇人不动,还是红袄媳妇端来热水。
接生到紧要处,新娘子忽然抓住徐嬷嬷的手:“嬷嬷……若只能保一个,保孩子……”
话音未落,窗外炸了个旱天雷。徐嬷嬷浑身一激灵,手上不知哪来的力气,硬是把孩子胳膊推了回去,一转一送——“哇”的一声,孩子落了地。
是个男孩,眉心有颗朱砂痣。
徐嬷嬷剪脐带时,发现孩子右手腕上缠着圈红绳,细得像头发丝,解都解不开。她也没在意,包好孩子交给红袄媳妇。
那媳妇抱着孩子“扑通”跪下了:“嬷嬷大恩,无以为报。”说着递过个红布包,“这是谢礼,请嬷嬷回去再看。”
徐嬷嬷推辞不过,揣在怀里。红袄媳妇送她出门,还是来时那条路,可走不到一炷香,竟已到了自家村口。
她摸黑开门,掏出红布包一看——里头是五根金条,黄澄澄压手!
老伴吓得直念佛。徐嬷嬷却盯着金条发呆,忽然一拍大腿:“坏了!我那把剪子落下了!”
那是她师父传的乌铁剪子,接生用了四十年。
第二天雪停,她按记忆去找那院子。松林还在,可哪有青砖院?只有个荒废的狐狸洞,洞口积着新雪。她大着胆子往里瞧——洞深处,她那把剪子端端正正摆在石台上,旁边还有只刚死去的白毛狐狸,肚子鼓鼓的。
徐嬷嬷明白了,含着泪把狐狸埋了,剪子供在家里香案上。
那孩子后来怎样了?说来也奇,三个月后,村里真搬来户外乡人,女人抱着个男婴,眉心朱砂痣,手腕系红绳。女人说丈夫病死了,来投亲戚。
徐嬷嬷去看,那孩子一见她就笑。女人红着眼说:“嬷嬷,这孩子……送您当孙子吧。”
徐嬷嬷没收孩子,但认了干亲。孩子取名叫胡念恩,聪明绝顶,过目不忘。手腕上的红绳长到七岁才褪,褪下那天,徐嬷嬷梦见红袄媳妇来磕头:“恩已报,缘已了,孩子拜托了。”
胡念恩后来成了郎中,专攻妇科,救的难产妇人无数。他接生时总要系根红绳在腕上——说也怪,凡他接生的,再凶险都能母子平安。
徐嬷嬷活到九十六,临终前拉着念恩的手:“你娘家人……会来看你吗?”
念恩跪在床前:“干娘,我娘昨晚托梦了,说在那边都好,让我孝顺您。”
徐嬷嬷笑着闭了眼。出殡那天,有人看见送葬队伍后头远远跟着只红狐狸,送到坟地,对着新坟拜了三拜。
如今伏牛山还有徐嬷嬷的接生术传下来,传女不传男。传人手腕上都系红绳,不是装饰,是念着那段人狐缘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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